◉ 马信芳
惊悉表演艺术家刘子枫老师于5月7日离世,不胜悲痛!上海素有中国电影的半壁江山之称,然而,近四十年来,诞生的“影帝”却少之又少。如没有记错,继杨在葆(1984年获第四届金鸡奖最佳男主角奖)后,刘子枫则是另一位,1986年,他凭借电影《黑炮事件》中赵书信一角,荣获第6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男主角奖。10年前,我第一次采访了他。可这位影帝却说自己是演话剧出身,对电影他还在摸索。他的谦辞令人更加钦佩。
1938年,刘子枫出生于河南孟州。1963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20岁进入中国福利会儿童艺术剧院当演员,一当就是15年。这里,他最得意的作品是《以革命的名义》,他当了回“列宁”。
1974年,刘子枫在电影《火红的年代》中“触电”。接着参加了《故乡春晓》《两个少女》等影片的摄制,按他的说法,对电影从入门到有了新的认识。而真正让他广为人知的是主演了由黄建新执导的电影《黑炮事件》。电影上映后,业界一致认为刘子枫贡献出了教科书式的演技,值得表演系的后辈模仿、研究。还影响了大荧幕主角的选择,即便是长相普通,只要演技入木三分,也可以成为大荧幕的主角。
不用说,刘子枫以后佳作不断,在《乐魂》《红色小提琴》《天狗》《我们的父亲》《摩登家庭》《楚汉传奇》《毛泽东与齐白石》等电影电视剧中,塑造了众多令人难忘的形象,为广大观众所熟悉喜爱。
电影《毛泽东与齐白石》是刘子枫的代表作之一,他饰演艺术大师齐白石。在电影界,刘子枫的书法艺术堪称一绝。饰演毛泽东的唐国强评价说:“刘子枫老师的表演真挚自然,凝练厚重;他的书法遒劲飘逸,根雕惟妙传神,他的绘画布局独到巧妙,笔墨浓淡相宜,是影视界名副其实的全才艺术家。”
而刘子枫却告诉我,其实他最爱演的是小人物,也就是生活中常见的说不上有多崇高但却有不少可贵品质的普通百姓。如电影《天狗》中他演的那位村长,此角色在社会上具有普遍性,他一方面对恶势力想反抗;另一方面又想明哲保身。在黑势力当道的时候,他是个窝囊的村长,可他的良心一直没被泯灭。《天狗》中村长这类人,生活中原型太多了,观众首先会类比,所以你想演好他还真不容易。
刘子枫有个外号——“疯子”。“把子枫倒过来叫,可不就是’疯子’?”他笑呵呵地说,自己对这个外号很满意。这一称呼,也正完美地诠释了他对戏剧的认真、执着与痴迷。他曾说,一旦接受角色,就像鬼魂附体,吃饭走路睡觉都会想着我扮演的这一个,生怕呈现给观众的艺术形象平庸和俗气。所以,他坦诚表示:“首先要让人物活在自己心里,活在自己身上,才能最终活在观众心里。这是我追求的艺术趣味和境界。”
的确,刘子枫是用心在演每一个角色。正因为这样,他的角色形象非常丰满。
三年前,我又一次访问了他。当时,话剧《生命行歌》在上戏实验剧院演出。已80岁高龄的刘子枫应母校邀请,在剧中饰演陈阿公。这是刘子枫在戏剧舞台上的最后一个角色。为了这部戏,他每天从医院跑出来演戏,晚上演出完了再回医院。为“穿越生命隧道的啸吟行歌”,作为主演,刘子枫面临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挑战。他丝毫没有退却,跟随剧组去舒缓病房亲身体验,从接到剧本到整个排练过程中与导演、剧组一同挖掘人物深层特性,去丰满、去塑造具有独特心理情感的“陈阿公”,以便能够更淋漓尽致地展现给观众,引发更多人更深刻的思考,其敬业精神,令人为之钦佩。凭借陈阿公这个角色,他获得了第29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主角奖,也是该届“白玉兰戏剧奖”最年长的获奖者。
如今老戏骨刘子枫老师悄然去世,希望他一路走好,到了那个世界继续用心去演他热爱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