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福春
水是突然出现的。周五,晚上8点。其时,老余冲好澡正在书房里优哉游哉玩赏着新买的一把紫砂壶。老余好壶。这是款倒把西施壶,是他一直想要收藏的一位工艺大师的作品。
蓦然,一声惊叫,老余腾地站起身,又迅速平复了下来——拿着宝贝呢。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壶,一步跨出书房。妻站在客厅里茫然无措,眼前餐厅米色的瓷砖上白晃晃的一片——都是水。
哪来的水?老余大吃一惊,一边给物业打电话,一边拿上拖把,妻见状也赶紧取了抹布过来帮忙。反反复复,来来回回,15分钟左右,水吸干了,地面上干干净净,如抛过光般,铮明瓦亮。
老余的心却提了上来,楼下老张家前几天总算装修完工——他和老张之前为停车位的事有过不快,见面话都不说了。前段时间老张为儿子装修婚房,整整半年,那冲击钻没有周末,也不管上午8点之前,晚上6点之后,时不时地发出轰鸣声,楼上楼下的邻居心里恼怒,只是碍于情面——老余那天一冲动,没忍住……
那是周日的下午,老余约了两位壶友到家赏玩他近几年收藏的几把引以为傲的珍品。茶过三盏,老余兴高采烈地说着与执手乾坤壶(唐羽壶)的结缘经过,突然,震耳欲聋的冲击钻声响起,老余一怔,楼下装修好了呀!又是谁家?震颤中,他感觉到声音来自下面,休息日是不允许大张旗鼓装修的。他气冲冲来到楼下,老张父子俩都在,忙着往墙上张挂字画。结果可想而知,冲击钻停住了,关系愈发僵特了。
10分钟后,物业维修师傅老王到了。
排查过程很简单。关掉冷水龙头,水表在走。关掉热水龙头,水表不动。热水管坏了。物业修理只能小修小补,老余家的房子装修已有10多年,水管有从地下排的,有从墙里走的,得撬开地砖,打开橱柜……也就是说,哪根管子坏了,都不是小事。
老余再没心情把玩“西施”,漏出这么多的水不可能是一天两天,也肯定会渗到楼下——急忙点开手机,手指划下来,拉上去,通讯录上朋友不少,可惜没有一个和装潢沾边的。原先给他们家装修的公司,早已关门了。
一夜辗转。
第二天吃好早饭,老余决定就近找家装潢公司,恰在这时,门铃响了,打开门,是老张父子俩。你们家有漏水吗?老张来者不善。有。老余陪着笑:昨天发觉的,这不,找人修呢!你先到我们家看看。老张儿子虎着脸。
老余跟着来到楼下。给老张家装修的李经理也在。原来他们早发现餐厅的顶部和墙面上的水渍和印痕,检查了几次也没查出原因,李经理要父子俩去楼上问……
如何修复是关键。老张说:要不让李经理去看看?老余点头:好。一行人又到了楼上。
排根热水管!这种问题李经理见多了。不用撬开地砖,打开橱柜?老余看着李经理。对的,排明的。你们能做吗?老余有些激动。排明管的工程显然要小得多。当然可以。李经理很自信。你们家平时热水用得多吗?老张儿子问。就是洗澡。老余答。那就简单了。老张儿子笑道:卫生间里装个电淋浴器,无需破墙开洞。是呀!老余一阵惊喜,这样的话室内不会留下破相的感觉,省事多了。
难题就这样迎刃而解了。老余没有料到的是,对于他说的赔偿之事,老张摆摆手:不用操心。老张儿子说:材料现成的,涂料也还有,我们自己解决。老余一怔,张大着嘴久久没有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