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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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6月26日 星期一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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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取蛙声一片

  □ 安频

  01

  儿时,每到夏初之际,我总能听到青蛙的叫声。它们有的躲在草丛中,忽然叫几声;有的跳进水里,“呱呱、呱呱”地叫。至于房前屋后、稻田沟旁,经常可以瞥见它们的身影,听见那时高时低、时远时近的叫声。正是这种声音,打破了乡村的沉寂。

  自古以来很多人写下了有关青蛙的诗词,譬如唐代王建的“蛙鸣蒲叶下,鱼入稻花中”。南宋辛弃疾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赵师秀《约客》的“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等等。这些隽永的诗词通俗易懂,将青蛙与庄稼的生长、丰收“串联”在一起,表现出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因此,当代的某个诗人说青蛙是“丰收的信使、人类的挚友”时,我很赞成。

  那年那月,家住农村,屋前屋后,都有一方小小的池塘,水很浅,水中荇藻参差。每到夏初,听见几声蛙鸣,瞬间感觉池塘有了生机。夏夜的风细细的,带着几许清凉。我没事的时候仔细谛听:呱,呱呱……断断续续,却不会消歇,似乎向整个世界“宣告”它是池塘的王者。

  池塘的周围杂草丛生,构树、桃树、枣树郁郁葱葱,水下应该有鱼、螺、虾等。蛙们越是感觉天热,却越要亢奋高歌。它们的叫声急切,没有残春的温柔,只有炎夏的躁动。

  02

  蛙声频频,有韵百味,使人仿佛置身唐诗宋词的意境里。南朝人孔稚珪云:“门庭之内,草莱不翦,中有蛙鸣。”可见其旷达闲适。但我听到的蛙声,应该比他的“中庭蛙鸣”更为清澈,更富于乡土的情调。从池边走过,总会惊动岸边草丛里一只又一只的蛙:只见一只只蛙的后脚一蹬,从草丛中弹起,“嗖嗖嗖、嗖嗖嗖”——洒出一条白水,在空中划一道弧线,倏然钻入水中,惊起一圈圈的涟漪。不久,蛙们的头探岀水面,察看外界的动静……

  在蛙们的恋爱季节,其叫声更有力度,似乎唱岀了爱情的疯狂。此时,安谧的大地就像炸了锅似的变得很热闹。这些蛙音有高有低有短有长,有的沉闷,有的悠长,有的呢喃,有的响亮。忽然,骤雨般的鼓噪声在田野水边一声接着一声,一片连着一片,此起彼伏,汹涌澎湃。这种蛙声的传递是互相传递:从一片稻田传到另一片稻田;从一条沟渠传到另一条沟渠;从一条弯路传到另一条弯路;从一个小村子传到另一个小村子,整个夏夜的天地,都变成了蛙声的海洋。

  03

  蛙还是消灭害虫的能手。据说蛙鸣叫得越响亮,表明今年的青蛙很多,害虫会被吃光光,今年的收成当然会好。可以这么说,是蛙鸣使乡村的日子凹凸有层次,是蛙鸣使老百姓的梦境充实而甜美。

  我现在虽居武汉,但多年来,这一阵强过一阵的蛙鸣一直在我的心灵深处回荡着,使我温暖、振奋。听蛙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还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听觉盛宴。曾经无数个夜晚,我就是以蛙为邻,枕着蛙鸣入睡的。

  由于生态环境的法律保护,少了人类的捕杀,因此在一些乡村能听到蛙鸣了。农村谚语云:“青蛙叫‘咚咚’,家家浸谷种”。青蛙叫了,农民就下田开始浸种育秧,田野里一片热闹喧腾。有的老农一边牵着水牛犁田,一边甩开嗓门唱老歌,吐露心中的欢喜……

  儿时经常行走于塘边听蛙声,度过一个个质朴的乡村之夜,有蛙相伴的日子是甜蜜的、幸福的。潭水有情清照影,塘荷无语暗生香,蛙声一片三分入梦长。蛙鸣虽噪,音却不乱。江南山河,蛙声追逐着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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