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应峰

　　秋波，将“秋天的水波，美女的眼波”关联得恰到好处。冯梦龙在表达眉目传情之境时说：“眉儿来，眼儿去，暗送秋波。”在这里，秋波是美妙的、迷人的，不可拒绝的。

　　陈昂在《秋波》一诗中写道：“那不是一望无际的湖泊，却有楚楚动人的秋波，或许不爱你的人会说笨拙，而我却为此失魂落魄。你有你的可爱与洒脱，我有我的大气与磅礴，不管你爱不爱我，我心依旧执着。不管秋波属不属于我，她已滋润了我的心窝。”世界上，最触动人类心灵的是爱情。因为爱情，一个细小的动作，一句恬淡的话语，一段抒情的词曲，都可能会让我们在某个瞬间动容落泪，唯美诗句的勾勒，何尝不是最动人的情态之一？

　　《采桑子》一诗中，晏几道说：“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他的意思是说，美丽女子清亮眼眸中的盈盈秋水，与千斛明珠相比也不觉为过。这里表现出的“秋波”魅力，说明拥有一双美丽灵动的眼睛，对于女人来说是何等幸运，何等幸福，又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啊！

　　秋天的水波，是斑斓秋天里含情的风吹出来的。洪应明在《菜根谭》中有云：“耳根似飙谷投音，过而不留，则是非俱谢；心境如月池浸色，空而不著，则物我两忘。”意思是说，耳根假如像大风吹过山谷一般，经一阵哼啸之后什么也不留，这样，所有流言蜚语就都不起作用；心灵假如能像水中的月亮一般，月亮既不在水中，水中也不留月亮，那么，心中自然也就一片空明而无物我之分。我想，在我们的生命过程中，风迹可以不留，月影可以不留，但是，美丽动人的秋波却是应该存留在有情人的心中的。

　　秋波闪烁梦痕。人生总是置身于各种无休无止的外界刺激中，总有陷入梦境的时候。做梦，是人，都不可避免。瞿秋白在《饿乡纪程》中说：“心海心波的浪势演成万象，错构梦影。” 在《赤都心史》中又说：“梦呓模糊，焦热烦闷，恍恍忽忽仅有南国的梦影。” 张恨水呢，在创作《八十一梦》时感叹：“既可搪塞工作，又可保留我的梦影，也就一举而两得了。”

　　有时候，梦的痕迹犹如伤痛，深埋在一个人的心底难以抹去。丰子恺在《梦痕》一文中写道：“我的左额上有一条同眉毛一般长短的疤。这是我儿时游戏中在门槛上跌破了头颅而结成的。相面先生说这是破相，这是缺陷。但我自己美其名曰‘梦痕’。因为这是我的梦一般的儿童时代所遗留下来的唯一的痕迹。”他以为，有了这个“梦痕”，他随手就可以触摸到自己的儿童时代。而没有“梦痕”的过往，一切都会梦幻般地湮灭，没有痕迹。

　　秋波，风迹，梦痕，在某种意义上，都是不可捉摸的，却都是魅力无穷的。尘世间正是因为存在许多不可捉摸的事物，人生才有了无始无终的梦境，才会在现实与虚幻之间不断地挣扎，不断地沉浮。譬如爱，无论是热烈还是缠绵，无论是冷冽还是伤心，在很大程度上，都可能让人拥有梦一般的感觉。一场错爱犹如一场梦醒，会在倏忽之间，让一个有情人梦中所拥有的一切如梦消散。